從乘風歸去到乘地鐵歸去

《從乘風歸去到乘地鐵歸去》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

乙：上次你大呼要「乘風歸去」，可有如願以償？

甲：唉！人要脫離塵俗的世界，說來容易，卻難以實現。就當我那番話是一種無奈的宣洩吧。

乙：你對「俗世」有種厭棄感，是嗎？

甲： 對！世道何以「俗」？世人爭相追逐名利，就是「俗」；縱情於聲色等感官之慾的滿足，也是「俗」；只知人云亦云，隨波逐流，仍免不了「俗」……。

乙：世人大都如此，有誰能否認，我們不是活在俗世之中？從某個角度而言，「現實世界」和「俗世」幾乎成了同義詞。但人總不能離群獨處，這是無可逃避的現實。

甲：要「擺脫俗世」，也不一定要離群而居；我總覺得社會上太多人為的禮教規條，它們有一種不可不守的強制性，人要循例重俗，壓抑自我，甚至唯唯諾諾，才可以得到別人的認同、長輩的扶掖，才可以在社會上立足。這對我造成一種強大的壓力！

乙：我同意禮教形式化會產生不少流弊，這也是我們要面對的難題。但講求仁義禮智等品德本身並不會錯，你同意嗎？

甲：這個我怎能不同意？

乙：我們講仁義，遵禮節，明是非，源於內在的道德意識，這是人與生俱來的的能力。人們一起生活，就不能不確立倫理關係，不能不講道德，如此，社會才可以建立秩序。

甲：多謝提點。我說的「擺脫俗世」，也可以是掙脫人倫的羅網和禮教規條的束縛。不過，我得要承認的是，我們能互相尊重，不會因為各有不同的人生態度而輕視對方，這算是「禮」的表現吧。

乙：似乎你有所領悟了。道德心的覺醒，促使我們有承擔社會責任的精神。如果沒有抱負和承擔精神，就不足以稱為「人」。

甲：我不大願意肩上有這個重擔……

乙：若人人不願承擔責任，恐怕你、我也不會長大成人。

甲：沒有這麼誇張吧？

乙：你想想，我們能成人、成材，靠些甚麼？還不是父母不辭勞苦的養育和教導，師長的關懷和啟迪？我們生下來，所享用的生活所需，有哪一件是我們親手製造的？千千萬萬的人，每天默默地肩負起各種責任。我們不想負責任，豈不是忘恩負義嗎？

甲：你這番訓飭，令我慚愧不已，人不應只知抱怨和逃避。

乙：你中三時可曾讀過范仲淹的《岳陽樓記》？

甲：有，對課文還有點印象，但末段的意旨太艱深難明。

乙：還能背誦出末段嗎？

甲：可以！
「嗟夫!予嘗求古仁人之心，或異二者之為，何哉？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。居廟堂之高，則憂其民；處江湖之遠，則憂其君。是進亦憂，退亦憂，然則何時而樂耶？其必曰：『先天下之憂而憂，後天下之樂而樂』歟！噫！微斯人，吾誰與歸！」

乙：好！一字不漏。這段文字，可以語譯為：
「唉！我曾經探求古時候道德高尚的人的思想，有的和上述兩種人（被貶謫的官員、多愁善感的詩人）的表現不相同（他們登上岳陽樓，外因景色的不同，內因個人的際遇而或喜或悲），這是甚麼原因呢？原來他們（古仁人）不因為環境的好壞而喜悅或悲傷，也不因為個人的得失而悲傷、喜悅。在朝廷做官，就為百姓擔憂；不在朝廷做官，就為皇帝擔憂。這樣，做官也憂，不做官也憂，那麼到甚麼時候才快樂呢？他們一定會說：『在天下人憂慮之前，自己先憂慮，在天下人都快樂之後，自己才快樂。』唉，要是沒有這樣的人，我歸向誰呢？」

甲：「古仁人」之樂和世人之樂，有甚麼不同？

乙：世人因為獲得權力、名譽、利益、榮寵和富貴而「快樂」；因青春常駐，容顏常美而「快樂」；女的嫁得如意郎君，男的討到如花貌美的老婆，就會「快樂」。但這些東西能否「得到手」，又往往不是單憑一己之意願就能實現；而且，這些「外物」，生時不帶來，死後也不能帶走。你說，這些東西是否真正能令我們快樂？

甲：人即使能暫時得之，也會害怕失去它們；得到後只會想擁有更多，很易變成無止境的追逐，心靈也不會安靜。

乙：中國傳統的儒家思想中，人生的憂樂，真正的價值自覺，真正的心靈自由，是「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」的。孔孟以來儒者所講的「仁」，是人類價值自覺心的無限提升與同情心的無窮擴大；因此，志士仁人的終極關懷應該是：天下眾生的憂樂，而不是個人的榮寵得失。范仲淹的名句「先天下之憂而憂，後天下之樂而樂」，鼓舞了無數的後人，確定了我們的人生方向。

甲：這些「樂」，不在於索求身外之物，而是個人高尚的人生觀的實踐。

乙：你的悟性愈來愈高了，可見讀古人的文章也有用處哩。

甲：我中學時甚怕讀文言文，活剝生吞的背誦原文後，似乎沒有所得，即使對寫作語體文的文章也沒有幫助。

乙：優秀的文言文，記錄了古人寶貴的經驗和智慧，可以作為我們的參考。我們說的口頭語，寫的書面語，既有平易曉暢的基本要求，也有高深巧雅的精妙境界，文言文正提供了豐富的「營養」。

甲：有甚麼便捷的途徑去學習文言文？我想提高自己的國學水準。

乙：香港電台「古文觀止」這個節目正合你。http://www.rthk.org.hk
節目由陳耀南老師主持，你不收聽就肯定「走寶」喇。
《古文觀止》是由清初吳楚材、吳調侯編選的一部普及性的文言文選本，是書選取了上起春秋戰國，下迄宋明的多篇佳作，選文比較精審、全面而有代表性。

甲：上網學古文，很有時代感！

乙：「文教特區」內尚有其他精彩的網頁，如：
「十 本 好 書 2 0 0 2 」、「十 本 好 書 2 0 0 1 」，主持人邀請了多位來自不同界別的知名人士，為聽眾推介好書、分享閱讀心得 。
「文 采 飛 揚 」
提 供 有 關 語 言 文 學 、 文 化 藝 術 等 方 面 的 有 趣 資 料 ， 加 深 聽 眾 對 中 國 語 言 文 學 的 認 識 。
「好 書 燃 情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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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：既然有這麼多麼好介紹，我要早點返家上網，告辭。

乙：再見。

甲：我要乘地鐵歸去……